从占卜术到星相术:探索预测术的发展历程与文化内涵
预测术包括占卜术与星相术。占卜术最早是先民们使用的一种非理性的用来探测世间事物信息的神秘方法,直到人们对天地万物的运行变化法则有了较成熟的认识并模拟出了运行法则模型之后,它才真正具有预测的性质。占卜的思想反映了先民对自然界和人类的基本认识,表达了先民对“天”的敬畏与期望获得“天”的启示的心情。
现存可考最早的占卜术为甲骨卜。考古发掘表明,在新石器时期古人已广泛使用骨卜,至商代甲骨卜已臻于极盛。周代以后筮占法的流行,表明古人对天人关系、阴阳关系有了较为明确的理解。战国时期,阴阳五行理论逐步成熟并与天文历法的推究结合起来小六壬择日法吉凶,产生了择吉术并进一步发展了各类形法与式法。
周代至秦汉,以《周易》的成书与阴阳五行理论的日臻完善,表明古人对天地万物的运行变化法则有了明确的认识,并模拟出了各种模型(如六十四卦、太乙式盘、六壬式盘、遁甲式盘等),说明筮占已具有预测的性质。但古人并没有明确地认识到这一点,因而直到封建社会末期,各类神占巫卜与模型预测仍然一直混搅在一起。
星相术包括星命术(占星术与占梦术均属占卜类)、相人术与相地术。星命术是根据星占术或出生八字(即人出生年、月、日、时的干支)推算个人命运的方术,主要有“五星术”(包括紫微斗数)和“三命术”(包括八字算命术)两大流派。相人术是观察人的形体相貌以测断其贵贱夭寿、吉凶祸福之术。相地术称相地理炁(气)学又叫堪舆学或风水学,它是通过观察宅舍或墓地的地形与环境以测断吉凶,并通过布局来改造或调整地形与环境(形成有利人体生命的地炁)以达到趋吉避凶的方术。
(一)甲骨卜
甲骨卜是根据烧灼龟甲或兽骨所得的兆象来预测吉凶的一种占卜方法。我国甲骨卜起源甚早,新石器时期已在中原一带流行。早期占卜全用直灼,无钻凿,且只用骨不用甲,灼痕密集而无规则。骨卜早期以牛羊胛骨为主要卜用材料,后逐渐被龟甲代替,而古代典籍大多只言龟卜不言骨卜,可能是受洛书九宫以龟背为灵图的思想影响。晚商时期是甲骨卜的极盛时期,占卜所受重视与占卜技术的考究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从甲骨的征集、审定、修制及钻凿、灼兆、刻辞等均有一套严密的制度。周代甲骨卜,钻凿兼施并排列整齐,卜辞字体纤细近似于商末第五期风格,体现出周卜与商卜的继承关系。周有“食墨卜法”曾为周公卜洛所用,《周礼》中亦有“致其墨”之说。《史记·龟策列传》中记有秦汉时的龟卜制度,从选龟、杀龟、祓龟、灼兆到各类卜事的祝辞、兆象判断及不同卜事与不同兆象所主的不同吉凶判断等均有详细的记述。隋以后甲骨卜使用极少,唐以后有生龟卜之法,蒙古族、裕固族等游牧民族亦有用牛、羊胛骨占卜吉凶的方法,这种用未经烧灼的甲骨求兆应属杂卜。
(二)易占
与《周易》筮法相同或相近的占测术均属易占。易占起源于伏羲时代,典籍中有“三易”之说即:“夏曰连山、商曰归藏、周曰易。”三易中流传至今的是《周易》,包括《易经》与《易传》。《周易》的成书表明了我国古文化由卜筮文化向人文文化发展的演变;反映了中国文化的起源、演变和发展轨迹;表述了我国古人对宇宙、物质世界与人体生命的基本认识,和古人对宇宙万象及世间万物运动变化法则的基本认识与模拟;同时也反映出了古人的卜筮由非理性的神秘占卜方法已趋于接近理性的模型推断预测方法。但因古人的理性认识并不明确,使近于模型推断的预测方法一直蒙着浓厚的卜筮色彩,从而造成迷信与准科学至今交织在一起良莠不分,实为遗憾。
(三)象占
象占是根据事物表现出来的特异现象来推测未来吉凶的一种方术。占卜是古人遇到事有疑难,设法求助于“天”而进行的各类卜筮,有明显的人为性质。象占则是当客观事物出现了某种特异表象之后,人们据此以推测吉凶,其主要依据是客观事物特异现象的启示与连锁反映的经验积累或相关推断。象占是先民们测知未来最原始的方法,其产生应早于各种占卜。原始社会早期,先民们驾驭自然的能力极弱,把不常见的现象与自然灾害及人事的吉凶祸福常联系在一起,由此而产生了象占。后根据奇特现象所产生的连锁反映或相关反映的史验进行判断,使象占具有一定的经验推断性质。文献中象占的记载大多是异象对应自然灾害或风调雨顺变化的相关推断。《山海经》中“可以考祯祥变怪之物”的记载中有“见则其邑大旱”、“见则其国大疫”、“见则其国大穰”等的占验记录。可见,象占是古人认识天地自然运行影响人类及人类社会的周期与周期性节律的方式之一。但由于古人受“天”的人格化意识观念的影响,使象占直到晚清时期仍然是以吉瑞祥兆与灾祸凶兆的预示形式被人们所接受。
(四)梦占
梦占是根据梦中所见的兆象预测人事吉凶的方术。梦象没有一般物象的现实存在,但确能给人留下如亲眼目睹般的记忆。因此使古人产生了存在着独立于肉体之外的精神体的设想,以致形成梦象是“天”及已故先祖之灵对人的启示的观念,并由此形成了占梦迷信。占梦虽然包含有较多的迷信成分,但其中也隐含着古人对人体生命炁场在睡眠状态下与外界信息交往与反馈的认识,同时也为中医学研究人体脏炁及阴阳失调与梦象的相关对应提供了大量素材。
(五)星占
星占是根据天体星象(含日、月)与气象的变化来推测人事吉凶的一种方术,俗称占星术。星占以恒星为观测坐标,视彗星、流星、新星的出现,日、月、五行星等的位置移动从占卜术到星相术:探索预测术的发展历程与文化内涵,以及星气与云气的变化为预兆,推测人事的吉凶祸福。我国星占起源甚早,据《尚书·尧典》载,帝尧时就设置了观测日、月、星、辰运行的职官,殷商甲骨中也有以星象变化测定人事吉凶的记录。两汉是星占发展的重要时期,在《星经》与《史记·天官书》及《汉书·天文志》等著述中,已基本形成了一整套系统的占星术理论,从恒星的位置、职守、星次的分野到行星的运行规律、星象的所主吉凶,以及各种杂星、各类云气所主之妖祥等均有详细的论述。而后,《晋书·天文志》、《隋书·天文志》、唐代李淳风的《乙巳占》等均有所补充。
(六)式法
古代有多种式法,其中最著名的有三式即:太乙式、六壬式与遁甲式。式法在春秋时已普遍使用,《周礼·春官·太史》,中有:“大师小六壬择日法吉凶,抱天时与大师同车”,该书注中有:“郑司农云:大师出则太史主抱式,以知天时处吉凶,史官主知天道。”古文献显示出,三式中以六壬式为最早,《吴越春秋》中记述了吴子胥所卜的鸡鸣课就是用六壬式推测的。六壬式分天盘、地盘。地盘不动以十二地支顺序排列,天盘地支顺序与地盘一致但处于动态运行之中。测算时小六壬择日法吉凶,通常以月将临时把天盘加临地盘,以测算日的干支定出四课,按五行生克确定三传进行吉凶推断。传说中以太乙式为最早,《易·乾凿度》中记有太乙行九宫法。太乙星君指北辰即北极星。古人把北斗星比作战车,认为太乙星君坐在战车上巡视外八宫(即洛书九宫中的外八宫)而不入中宫,每宫巡视三年:一年巡天、一年巡地、一年巡人。太乙式的六十四卦排列是按先天卦中的人伦排序的。太乙式法中将六十四卦分为太乙十二运:第一运为天地交、第二运为男女正交、第三运为男晶守政、第四运为阴毛权衡,等等。三式中流传较广、名气最大的是遁甲式,俗称奇门遁甲。遁甲式有天、人、地三盘(也有天、地、人、鬼四盘的式盘)。遁甲式中以乙、丙、丁为三奇,以戊、已、庚、辛、壬、癸为六仪。十天干中以甲为贵从占卜术到星相术:探索预测术的发展历程与文化内涵,六甲隐于六仪之中,故称遁甲。三奇六仪分布于九宫,以外八宫分列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所以又称作奇门。三式均属于更深奥的测算术,三式的式盘与六十四卦有共同的性质,它们都是古人模拟出的天地万物运行变化的法则模型,用式法占测同样具有动态模型预测的性质。
(七)杂占
杂占是指流行于民间的数术,通常没有什么理论,也没有典籍记载或记载很少。但杂占大多简便易行,其占验结果通常以约定俗成为准则,其术也主要由民间师徒传承。杂占在民间流传较广且内容庞杂,可简略归纳为七类。一是降神类,即以念咒请神灵,让神灵附体,然后代表神灵用口头或笔书来回答占问者问题的民间方术。包括:抉乩、卜紫姑、箕姑、伏仙姑、请篮姑、请毛姑神、降仙童、碟仙、卜南失等。二是物情占,即以事物表现之情状为占验对象,以物情出现的早晚、强弱程度等为依据判断吉凶的民间方术。包括:心惊占、眼跳占、耳热占、鸟鸣占、生龟卜、狼卜、虎卜、灯花占、釜鸣占等。三是俯仰奇偶占,即以物体的俯仰或数目的奇偶测断事项结果的民间方术。包括:筊卜、木卦、赛萨、擗算、茅卜、司帅报克、竹节占、麦秆占等。四是人为取象占,是指通过对物体施加外力后,根据所呈现的物象变化来测断吉凶的民间方术。包括:生骨卜、瓦卜、胆卜、草卜、油花卜、竹占等。五是自然抽验,即随物自然而以偶然抽中者为依据占测吉凶的民间方术。包括:拈阄、抽筮、鸟衔牌、转盘、镜听、月光书、刀卦、筷卜等。六是字画图解,是以图示或拆字分析为手段的民间方术。包括:水仙术、卦影、相印、测字术等。七是天文占候,指民间依据观测经验的积累,根据天象变化推测天气晴雨冷暖及旱涝情况的判断,其大多属于经验判断与天气预测的土法,通常以民谚形式出现,不含有迷信色彩,但同样具有预测的性质。
(八)相术
相术包括相人术与相地术(还包括相牛、马术,相刀、剑、琴、瑟术等)。相人术是通过观察人的形体、相貌及声音、言行等以测断其性格、福寿、吉凶的方术。据《左传》、《吴越春秋》记载,早在春秋时代,谈相论面已相当普遍。相人术的观察内容包括头、面、手掌、手纹、体型、动静、声音、骨骼、言行举止等,通常以相面和相手为重点。相地术全称相地理炁(气)术又称堪舆术或风水术,是以观察宅舍或坟墓的地形与环境以测断吉凶休咎的方术。早期的相地术以观察地形为主、占卜吉凶为辅,战国时期受当时盛行的阴阳五行学说的影响,古人把兴工动土的人事活动与天体运行相连系,并提出了“生炁”之说,认为地气的优劣对人体生命影响很大。对人有益的地气称“生炁(气)”和“命炁”,并认为通过宫室布局可聚集“生炁”与“命炁”。魏晋以后,相地术除承袭阴阳五行、天人感应诸法外,更加强调布局,尤其重视审察山川形势和墓穴、宫室的方位、向背及排列结构。晋人郭璞强调“乘生炁”,认为死者骸骨中的灵元残骸可通过地中的“生炁”与在世的子孙产生感应,从而影响并作用于子孙的命运。
(九)择吉
择吉也称择日、诹日、诹吉,是推算日辰吉凶及宜何事、不宜何事的方术。诸事均宜的好日子称为吉日,《诗·小雅·吉日》中有:“吉日庚午,我差我马。”《越王钟》中有:“惟正月孟春吉日丁亥。”择吉的家数与方法很多,清乾隆皇帝曾召集众术家推荐择吉法,据说众术士荐出了数十种方法,乾隆帝钦定了八种,后人称其为“乾隆择吉八法”。
(十)星命术
星命术是推算个人命运的方术,包括占星推命与八字算命。古人有禄命之说,这里“禄”指人生的兴衰存废,“命”指人生的富贵贫贱。《史记·日者列传》中有“夫卜者多言夸严,以得人情,虚高人禄命,以说人志”,可见西汉时已有专门为人推算禄命的卜者。《三国志·魏书·管辂传》中记有管辂曾多次为人推算寿数,且“前后过百人略无差错”。大约南北朝后期由印度传入西方星占术,按人出生时星宿所在黄道十二宫的位置推算人的禄命,南朝梁武帝称其为五星术,后来北宋陈抟又据此创立了“紫微斗数”。南北朝后期,以中国传统的阴阳五行学说为依据的推命术发展起来,称为“三命术”。唐朝李虚中“以人之始生年、月、日所值日辰支、干相生、胜、衰、死、旺、相,斟酌推人寿夭、贵贱、利不利”(韩愈著《李虚中墓志铭》),北宋徐子平根据李虚中的命理以人出生的年、月、日、时的干支推衍人的命运与祸福贵贱,后人称谓“四柱推命”或“八字算命术”。